我一直覺得自慰是件好事，只要不過度、不沉迷、不上癮，男人也好、女人也好，一天一次也沒什麼問題，既可以排解性慾，又可以活絡身心，百利而無一害。 但這幾年做性治療，遇到的個案越多，我對自慰的看法也就越來越複雜，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派輕鬆的說：「自慰很好！請寬心享用。」最近我就連續遇到幾個男個案，他們的性愛苦惱都和自慰有關。 35歲的王先生是公務員，長相談吐都很斯文，他來求治是因為女朋友受不了他做愛老是半途而廢，做沒兩下就軟了。女朋友逼著他看泌尿科，醫生說他是勃起障礙，開了勃起藥劑威而鋼給他，吃了以後每次做愛勃起都比以前快，硬度也很好，女朋友說感覺比以前好很多，但卻還是沒辦法解決他半途而廢的問題，照樣一兩分鐘就軟掉。 後來他改看中醫，中醫開了補腎氣中藥，交代他菸酒勿碰，咖啡因甜食通通戒除，兩個禮拜後，他神清氣爽、眼清目明，但女朋友的卻比之前更沒耐性了，因為變帥的王先生比以前更容易勾起女友慾望，卻更難滿足她對性愛的需求。 「她好容易興奮，一下子就騎上來，我卻越來越沒辦法，最糟的一次一進去就軟掉了。」 讓王先生和女朋友更沮喪的是，每次拿出來用手摸摸就又硬了，但就是沒辦法在陰道裡活動，看的到用不到。「怎麼會這樣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，放進去很快就沒感覺，一沒感覺我就軟了」，很明顯他是因為「性感覺缺失」而沒辦法維持勃起硬度。為了找出阻擋性感覺攀升的癥結，我對王先生的性行為模式進行了深入分析，包括他性慾怎麼升起、他和女友做愛的動作流程，當然也比對了他自慰和做愛的差別。 結果才發現，原來過去從沒談過戀愛的王先生，從小學開始就會自慰，在遇到女友之前，他都是用自慰發洩性慾，但長久下來，他的性感覺系統對於用手和A片增加刺激強度已經養成固著的身心依賴。 跟女朋友做愛，不論是視覺刺激、聲音刺激和陰道的摩擦方式，對他而言都太微弱了，圓筒狀包覆陰莖的陰道，不但沒辦法快速刺激他陰莖的敏感點，緊緻的包覆感也讓他有種被什麼東西掐住動彈不得的窒息感，跟用手輕鬆拉動陰莖的感覺很不一樣，所以每次插進去「我都覺得好緊、好憋、好不舒服。然後就軟了。」長期用手自慰的王先生，不但沒辦法享受女人陰道的濕潤包覆，反而會因為不習慣而想抽身離開。 李先生是另一個改變我對自慰看法的個案。他的狀況和王先生有點像，也是沒交過女朋友，以前只靠自慰解決性慾。 但他比王先生更麻煩，因為他一開始自慰就不用手，每次都是趴在枕頭上摩擦，軟軟就射養成了習慣。第一次和女人做愛，他還沒到足夠硬度就興奮過度提早發射了，幾次嘗試終於可以進入，卻也是一進去就軟掉，他說「進去的感覺太怪了，很像被一大團麵團包住，好不舒服」試了幾次還是沒有辦法克服，慘的是，感情不深的女朋友已經失去耐性，line上傳了分手訊息，他的初戀就結束了。 王先生和李先生，都是因為對自慰的模式產生了依賴，只有自慰的感覺才會是舒服刺激的，和自慰不一樣就會被自動解讀成「怪異、不舒服」，他們都必須重塑性感覺，一步步重新解讀做愛時會接收到的身體感覺，才能改變對自慰的依賴開始享受做愛的樂趣。他們的狀況讓我重新思考，或許自慰好不好，不能光考慮是不是過度、沉迷、上癮，還得考量是不是會造成身心依賴，成了和愛人做愛時的性福阻礙。